【俊顺】渺若星尘 章八
说明
灵感来自美剧《萤火虫》，伪科幻，文风很奇怪。
主俊顺，微穆横，水军头领全员出镜。我用脑洞能救活的都没死……HE是肯定的
OOC有！没完结，慎入！
章八
自由军离开江州星后不久，李俊处理好手头生意，变卖财产带着几个兄弟前去投奔。张顺素与宋江亲厚，同他哥哥张横一道也去了梁山。
宋江见到江州人马，自然欢欣不已。自由军陆上战队颇具气候，但是水战将领只有晁盖的心腹阮家兄弟三人。无论是自家大本营梁山还是新地球、新水星、江州星等一级次级大行星，都有较大的水域覆盖面积，若无强大的水军队伍，实在难与联盟政府和独立军抗衡，阮家兄弟虽有能力，但毕竟不似哪吒三头六臂，哪里能顾及这许多事务。江州众人到来，水上战队的扩充有了着落，解了燃眉之急，一行数人均被委以重任。
数月后，听闻晁天王战场遭遇不测。阮家三兄弟因不愿自由军接受联盟招募，自请离开部队归乡，几人身上的担子顿觉更加沉重。张横被调往打理阮氏兄弟统领的水军舰队，童威童猛也不再跟着李俊做副手，被派去和孟康一起负责后备舰队的训练。张顺却始终同他在一处，他们统帅之下是自由军最精锐的水上部队，立下的赫赫战功，也为自由军与联盟的谈判增添了许多筹码。
一众人赶往新地球汴梁，自由军冠以联盟政府的前缀，他们笔挺的军服和庞大战舰上也添上了崭新的标识。
自由军各位高层将领仍旧统领自己过去的队伍，受联盟委派前往南方星系征伐独立军。方腊已在南部建立了独裁军政府，声势浩大一浪高过一浪，联盟恐其坐大，因此招安自由军后第一时间调转枪口，朝方腊扣动扳机。
大军南下，长驱直入，虽取得节节胜利，但却不复往昔如天兵降临般的神勇。南方星系空间环境和地理环境自由军并不熟悉，连年征战兵困马乏加之水土不服吃了许多亏，折损无数。
所幸水军众将领似有福神庇佑，除了张横染上风寒，其他人均安然无恙。自由军和独立军早在金华星上空有了交锋，现在正在僵持阶段，但已经开辟出降落在金华星的通道。
金华星是独立军政府所在地，首府在杭城。
杭城多水，宋江因命李俊张顺先领一支精锐水军进入金华星，童威童猛随后。
队伍驻扎下来。向来山清水秀的南方重镇杭城，周边早已燃起战火，不复往昔模样。人民在独立军政府治下过得并不比联盟统治时期要好。因战争流离失所的不在少数，沿街乞讨者甚多。
“涌金门外小瀛洲，寒食更风流。红船满湖歌吹，花外有高楼。晴日暖，淡烟浮，恣嬉游。三千粉黛，十二阑干，一片云头。”
“是块好地方。”李俊驻足听完，把身上带着的通用货币分给街边卖唱老者。
张顺对攻破涌金门一事早有腹案，他向李俊提议派一艘侦查舰艇偷偷潜入，里应外合直取杭城。只是被李俊否决了。他们带来的虽是精锐，但毕竟大部队仍在后方，尚未到来，倘若没有有效的支援，反而打草惊蛇引起方腊的警觉。
在杭城周围扎营日久，李俊愈发感到军中蔓延的不安情绪。情报人员揪出不少独立军的间谍，胶着的战事，难以被信任的同僚让每个人的身心都饱受煎熬，身为主将的李俊在此时处境尤为艰难。
张顺见状，再次请缨。
然而侦查舰的驾驶人选却让李俊犯了难。军中能驾驶军舰的人不少，但细细考察驾驶技术和战斗经验，能承担这样高难度侦查任务的屈指可数。而当此之事，能让他全心全意信任的除过张顺，只有他自己。
对于张顺，李俊有太多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私心。
“就算派侦察舰也不必是你。”
“不是我，难道是你吗？”语气调侃，表达的含义却不容置喙。
“为何不能是我，我是水军主帅，理应身先士卒！”
“哥哥一世清醒，切莫糊涂这一时。”
李俊叹道：“你就不愿再等一等。”
“若还能支持，咱们怎会商讨这般险招？”张顺苦笑，金华星本就是他人主场，长途奔袭，联盟政府的不作为，自由军十损五六。方腊狡兔三窟，接下来的战局走向如何，他们都说不准。
李俊拗不过他，甄选军中精锐侦察兵组成小队，由张顺领兵驾驶侦察舰，潜入涌金门水域。
“我真情愿不打这仗。”李俊喃喃道，看着张顺有条不紊地打点行装。
张顺闻言正色道：“莫要这样说，哥哥是做大事的人，金鳞岂是池中物？现在是乱世，必须得抓住时机争取到属于自己的位置，哥哥加入自由军的用意不也在此？”
李俊被他说中心思，没有接话。
他肩头一耸，继续道：“所以啊，只有乱世才需要英雄。倘若生在和平年代，大家庸庸碌碌，各过各的，谁又能记得谁呢？”
“兄弟说笑了，我李俊并不想当什么英雄。过去我也常常觉得加入自由军可以干一番大事业，但是真的走到这一步，反而更怀念浔阳江上的日子。”李俊不由得感慨，他望着张顺，问道：“顺子，成为英雄真有那么重要吗？”
“有时候人并不是总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，而是成为你应该成为的，人这一生，能随心所欲是一种奢求，我们只能做好应该做的事。
起初潜入十分顺利，局面明朗远超他们的预期，然而越是如此，越不敢掉以轻心，李俊心中隐隐不安，不断通过加密的通讯电台提醒张顺安全为上，一面讨论应对独立军水上部队的战术。几番试探，对面并无动静，正当他们以为一切顺利时，驾驶员眼前骤然暗了下来。
“汇报前方情况？”
“独立军发现我们了。”
“张顺，立即撤退，这是军令。”
“我们被包围，走不了了。”明明是凶险万分的情景，他听上去却异常平静。
李俊咬紧牙关，他们快没机会了：“我再说一遍，撤退。”
“你能看到我们的处境，长官。没别的选择，我咬死了他们的主攻舰艇。”尽管呼吸有些急促，张顺仍旧清晰地汇报着前线战况，两方战舰交火的声音置换掉机械运行的嘈杂声成为通话的背景音。他放轻了说话声，仿佛耳语，喉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哽咽：“李俊哥哥，你知道吗，其实我……”
“顺子……”
张顺深吸一口气，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：“开炮吧。”
生于水归于水，这或许是他的宿命。那就迎接这命运。
他断掉通讯系统，李俊嘶哑的呼喊被吞没成为一段短暂波动的电流。
大型舰艇运转不停发出机械的轰鸣声。
张顺阖上眼帘，仿佛回到百年之前，只有浪涛滚涌的潮水声，水鸟的低鸣和船家号子，又仿佛回到千年前，人类尚未涉足这片土地，风声掠过水面，甚至万年前，繁华的金华星密布坚硬的冰山岩层，生灵罕至，也许在更早之前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，被冰冷的海水浸泡。睁开眼睛是遮蔽视线的连天炮火，但当他闭上眼的瞬间，他看到了一切。
张顺啊张顺，你最后究竟想告诉我什么，切断的通讯线路把李俊强撑的精神一并打散。
“开炮！传令全军！爆炸声响后，后队转前队，侧翼掩护，全速撤退！”
他用尽最后的力气，吼声声嘶力竭，年轻的通讯员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，被吓得一个趔趄。李俊却定神坐了下来，坐在他熟悉的操纵台前。全军上下最不能慌乱的是他，不能让牺牲白费。
他爱附庸风雅，以此掩盖早年流落街头一文不名的不堪，听交响乐，喝洋酒，装模做样念几句中古时代外联盟的旧诗。此刻他握住旋钮，把舰载音响开到最大。伟大的钢琴家铿锵有力地敲击着琴键，命运的琴声将比爆破声更响，振聋发聩，几乎能将他的耳膜刺穿，而周遭却蓦地归于死寂。
“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，并非一声巨响，而是一阵呜咽。”
他的心空了。彻头彻尾成了一个空心人。
十数年的争强好胜钻营取巧仿佛是个巨大的笑话。
“同心一人去，坐觉长安空。”张顺常常念着的，这些饱含情愫的旧诗总令他迷惑。
过去他总也想不明白，偌大的一个长安怎么会空了呢？就譬如江州星，这样一颗人口密集的繁华大行星，即便是入夜，也灯火通明宛如白昼，街上从不会少喧嚷的行人。
现在他完全懂得了诗中的情感。在尚未明白这颗心因何跳动时，便已经明白它为何破碎了。
从感慨自己没有个亲兄弟到现在，从底层奋力爬起步步争胜到现在，回过头猛然发现，原来他不止想要一个亲如兄弟的人而已，还有许多难以启齿的傻想头。原来他真正需要的并不如所想所争的那么多，事到如今才明白这一点，不知道是上天给予的谴责抑或恩赐。
金华星一役以自由军的胜利告终，那是一场惨烈的胜利。
偷出战争间隙久违的一点平静，李俊躺在舰桥上，舰船飘浮在西湖上空自动运行，除了他，附近只有打扫战场的无人机。
周遭格外平静，就连西湖也静得像一口无波的枯井。在这极度的平静中他陷入深睡眠，做了一个漫长而奇诡的梦。
梦里天色昏蒙，仿佛天地初开，尚未分清浊。他是唯一的一人，乘小船，沿着大江，一路随水漂流。
江流的分叉口，周围只有江水和江岸泥沙，小船似乎有灵，停在此处不动弹，他抛出钓竿，不多时便有鱼相应。奋力拽起，却没有鱼儿挣扎的感觉。上钩的是一条大鱼，鳞片洁白泛着银光，却只剩下半条鱼身——已然死了多时。他骇了一跳，但鬼使神差地，仍把半条鱼身放在船上，继而惊愕发现手中的钓钩竟然是直的。船身在原地打起旋儿，应是触到了江心的漩涡，澄澈的江水突然泛起红色的泡沫，是血水。江水渐渐被染成血红色，一个庞然大物从江底跃出，痛苦地嘶吼。
他知道那不是蜃，不是蛟，而是龙。他看到龙鳞，鳞片间的纹路也被血染得红透，他周身的皮肤，也自足底蜿蜒而起了类似鳞片的纹身痕迹——是水浪涌起的锋刃生生刺出的，他感到彻骨的疼痛，却非自外部，而是由内而发。
那条鱼死了。
天上霎时间电闪雷鸣，落下从未有过的大雨倾泻而下，将血水冲淡，淡到江水再也嗅不出血腥味儿。
龙是水中之神，是天上之神，如果我是龙，我一定会救它，我一定能。他抱住了死去的鱼儿，巨大的鱼在他怀中忽地剧烈摆动，接续断掉的血肉生出同样洁白的鱼尾，旋即跃入江中，溅出高达数丈的白浪，消失在浪里。
巨大的浪头将要吞噬小小的渔船，李俊骤然惊醒，一身衣衫尽数湿透，眼睑上像是涂了蜡，闭目难睁。待他回过神，才看到童猛正忧心忡忡地守在床旁。
听童猛讲，他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，飞船发出燃料耗尽的报警声引来下属将他带回陆地。童猛听闻通讯员传来的金华星战况，与哥哥商议后决定先行赶来，所幸李俊无恙。
他只是太累了，只要慢慢休息过来便无碍，大军之中唯独教他放心不下的只有张横，血脉相连的骨肉弟兄，倘或让他得知张顺阵亡的消息，李俊头痛欲裂，童猛见他神色不对，慌忙扶住。
到底身体底子好，又歇息半日，李俊便觉得身无大碍，于是叫来几位副将，简单处理一下军中诸事后便打发他们离开。他已在室内待得太久，于是披一件大衣，挑开营帐钻了出去。
外面日头不算大，风也不算湿冷，对于金华星的冬天，倒是难得的好天气。心情却难以随着天气亮堂起来。明晃晃的阳光落在身上，刮去一身滚烫的皮肤血肉，只余一具嶙峋瘦骨。而他却感到被剔除的东西并非鲜血淋漓，反倒轻如灰薄如烟，化在风中不见形迹，连骷髅也只剩下朦胧的轮廓。
“晴日暖，淡烟浮，恣意游。三千粉黛，十二阑干，一片云头。”
李俊口中念着老艺人吟哦的调子。
须臾北风又起，天际流云连同大战结束后形成的硝烟被一并吹散。
tbc
终于写完这一段了，应该是花费时间最长的一章，从开始码这篇文起，有感觉了就写一点，拼拼凑凑改改成现在这样。感谢阅读，请多包涵。下一章回现实时间线，应该没有再虐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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